我的父亲
我的父亲字裕愚号冬泉,行二。吾父虽弃儿辈而去三十八年于兹,而严父之音容笑貌犹在庭前徘徊,严父勤劳、辛酸之生平,更是历历在目,常萦绕于儿之脑际而未尝一日远离。
吾父生于民国十年辛酉冬月十二日,寿终正寝于公元一九八四年甲子腊月二十日,享寿六十四岁。父亲弟妹四人,在兄妹中排行第一,乃长兄也。我大叔夭折,剩下吾父亲弟妹三人,祖业清贫。忆吾父一生,命途多舛。幼童时因吾祖父母性格差异,吾祖父携我年幼二叔,狠心弃吾祖母、吾父、吾姑抛家外出,至今杳无音讯。听有邻人传闻,解放初期在贵州省曾见到过吾祖父,劝其回家,吾祖父却铁心未回,实在是令人心酸。痛之、悲之、心碎之。吾父因家贫如洗,无有钱财,从未入学,不识一字。十来岁就开始辅佐祖母养家糊口,与祖母一道日出而作,日落而栖,创持家业。父亲十九岁时娶当地曾府一娇娘为妻,可造化弄人,结婚年余曾氏不幸病亡。父亲二十四岁时与吾母梅开二度,一生育我兄弟姐妹八人,最终长大成人四姐弟。
吾父生性正直无私,我现有两个姐姐(二姐已于二零二零年过世),一个兄长,我最小。听邻居老人讲解放前吾父母就生育了一子一女,儿子不幸夭折。吾父为五口之家的生计,起早贪黑给人耕种田地;常常朝九晚五挑煤炭卖往衡阳市桐梓坪、山水、金兰寺等地,来回步行几十公里,仅得微利,苦苦以维持家计。解放后,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,经过土改,穷苦人终于当家作主,拥有了自己的田地。我又有一兄一姐相继来到人世,然而天不从人愿,又一位兄长夭折。一九五五年、一九五七年一姐一兄出生,可这次三姐夭折了。此时我家已有六口人,最大的姐姐八岁,二姐还只有四岁,兄长尚在襁褓中,祖母也年近花甲。一九六零年吃集体饭时,六口之家只有吾父母在生产队出工的工分来维持生活,可那集体饭吃的还真是痛心,大人吃不饱,小孩每天二两米哪够填肚子。父母只有忍饥挨饿从自己口中省下本就不够的食物来喂养小孩,去挖野菜、扒树皮、摘黄荆籽,仍至挖神仙土来填饱肚子。
吾父生性善良正直,在那食不裹腹、衣不遮体的六十年代,大多数人为了活命会不惜一切寻找食物,或是在生产队瞄准时机,顺手牵羊拿点红薯、土豆、小麦回家;只有我那胆小、正直无私的父亲,从不偷拿一点东西回家。甚至于生产队将红薯、洋芋种放在我家的贮洞(地窖)中,没有任何人监管,可吾父母却置全家人忍饥挨饿而不顾,都没有去动地窖中的半颗红薯种洋芋种。一九六零年冬天,政府政策有变,集体食堂得以解散,从此生活有所改变。可好景不长,吾之祖母却因过苦日子、吃集体饭,因饥饿过度而落下病根,一九六一年下半年一病不起。就在大伙准备过年的时候,吾祖母于腊月二十七月驾鹤瑶池,辞别红尘。本就清贫的家,哪有钱财来安葬祖母。多亏左邻右舍和房亲的倾力相助,在春节前将吾祖母入土为安。帮忙的乡邻与房亲别说吃饭,连我家的水都没喝一口。吾父每每想起就惭愧万分。一九六二年我的第四个姐姐出生了,可遗憾的是四姐两岁时因患天花而不幸夭折。在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时期我也来到人世。在共产党的正确领导下,政策逐步完善,人民的生活随之有所好转。可我家因人口多,劳力少,日子过的仍然紧巴巴。惟有父母及年少的大姐靠生产队出工得工分来维持家庭生活。父母在生产队劳作之余,起早贪黑挑白云石、铁矿石赚些脚力钱,供我二姐及吾兄读书。儿时的记忆还不曾磨灭,清楚的记得我小时候父亲没有清闲过一天。乃至于大年三十,正月初一都在外开荒土,用来种红薯、洋芋、小麦,以补给家庭的粮食不足。吾父总是想尽千方百计维持家庭生活,实在是不堪回首。
一九八一年冬,国家政策暖人心。农村田土承包经营到户,我家承包了四人的田土,经济逐渐宽松,生活日趋好转。我所在的地方主要经济来源就是种植金针菜(俗称黄花),一九八三年,我家摘了千余斤干黄花,当时售价还是比较高的,黄花菜收入有四千来块钱。父亲见我家的住房已是东倒西歪,遂决定自己扮红砖,到几公里外去挑煤炭,到水东江大山冲挑大柴,自已烧制红砖,改建房屋,年底终于改建了三间建筑面积八十多平方米的矮小瓦房。
一九八四年秋收后,国家进一步完善农村土地承包制政策,通过抽签,我家承包的责任田是生产队别人原来耕作的,杂草丛生。吾父已是花甲又二载年纪,为求来年有个好的收成,更求能解决全家的吃饱不饿,冬天不畏寒冻,赤脚在度冬田里拔除杂草。历经月余,父亲终将田里杂草清除干净,也见父亲舒展眉头。可恨苍天无眼,同年腊月二十日凌晨,我那善良、勤劳、正直、无私,平凡而伟大的老父亲因脑溢血驾鹤蓬莱,命辞红尘而归仙。
父亲的一生,虽没有轰轰烈烈的大作为,但为家庭、为儿女义无反顾,勇敢担当的付出,是吾后辈永远的楷模。父亲的一生是饱经风霜的一生,是勤劳正直无私的一生,是平凡但伟大的一生,“子欲孝而亲不待”,儿辈何其痛哉!哀哉!
不孝儿:次男理智泣撰
二零二二年壬寅四月十三日
活动主题:申氏家族·申鑫杯第三届征文活动(点击查看活动详情)
文稿编号:61号
文稿标题:我的父亲
文稿作者:申理智
文稿收集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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投稿时间:2022年5月1日-5月31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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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2年5月1日